布莱克希斯俱乐部队长因内斯和球童

       在系列之19“第一副高尔夫题材版画”一文中已经介绍，1790年，英国画家阿伯特完成了“布莱克希斯的高尔夫球手”肖像画。画中的高尔夫球手为威廉·因内斯（William Innes），1778年伦敦布莱克希斯高尔夫俱乐部队长。画中，因内斯右手持有一只长鼻子球杆，扛在肩上，左手拿着一只手套和一只羽毛球。站在身后的球童手抱六、七只球杆，大多为长鼻子木杆，球童为格林威治一位退休的水手。

球童一词的原文Caddy，据说最早来自于法文Cadet，原意为“年轻人”或“小弟”，17世纪引入苏格兰和英国，Cadet和其变异Caddie，意为“等待打零工的年轻人”和军校年轻学员。19世纪中期开始，Caddie用来专指“帮助打球者和携带球杆的人”，即球童。

       有关球童，最早的文字记载来自1628年“蒙特罗思的大侯爵”（The Great Marquess of Montrose）的家庭记录，其中提到“替侯爵拿球杆的男童”，并付给男童4先令。历史上最早提到有名有姓的球童是安德鲁·迪克森（Andrew Dickson）。迪克森是利斯市的高尔夫球工匠，在1681年，他在利斯林克斯为约克公爵（后来的詹姆斯二世国王）做球童。在整个17世纪，球童作为职业，大都由男孩担任。18世纪开始，成年人开始加入球童的行列。

       1730年代开始，爱丁堡出现了一些被称为Cawdys或者Cadies的人，他们常常在咖啡厅或其他公共场所一带出现，寻找打零工的机会，比如送信或者包裹物品等。这些人出身低微，无家可归，夜宿街头，衣衫褴褛。这些人有自己的行会，受Caddie首领领导，如果有破坏规矩者，会受到行会的惩罚，因此，这些打零工者的服务十分靠谱，值得信任。他们十分可能在爱丁堡北部的利斯，提供类似服务。

       1771年，圣安德鲁斯高尔夫球手协会（皇家古老高尔夫俱乐部前身），首先订立了球童的付费标准，会员如果违反规定超出标准，则被罚一升红葡萄酒。到19世纪初期，球童所承担的工作，基本可以定义为一位劳动者或工人的第二或第三份职业，其中许多人是织布工或鞋匠，靠当球童补贴收入。有些高尔夫球工匠作球童，替球手拿杆，或陪同打球，结束后回到工坊继续工作。球童可以临时预约，或者按周、月或年长期使用，球手会对长期雇佣的球童提供食品和旧衣服，成为球童的施主。

       早期球童都有那些职责呢？在羽毛球时期，球童的首要工作是在羽毛球上上油，以避免潮湿使球变软，其次是擦拭球杆。早期球手打球不使用任何球包，球杆一般固定放在木箱内保存和运输。在擦拭球杆前，要在木杆杆身和杆头上涂抹薄薄一层亚麻籽油，然后擦拭抛光，使每只球杆都罩上一层油膜，以避免雨淋和日晒。对于铁杆，球童使用铁砂纸打磨杆头，以去掉锈蚀。同时，抛光可以在杆头表明甜点处留下明显痕迹，以便球手打球时参照。球童对球具的精心擦拭和准备，往往会赢得球手额外的小费。

       早期羽毛球十分昂贵，球童中设有专职的“前球童”（forecaddie）：他们专门站在开球时可能落点的球道附近，紧密注视球的落点，以防开球时打到深草区，便于定位寻找。“前球童”对于球手来说很重要，付一点小费，可以避免丢失宝贵的羽毛球。圣安德鲁斯球场由于有些洞共用一个果岭，因此，前球童有必要注意从两个方向发来的球，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开球者往往高喊：Forecaddie！但喊三个音节十分困难，因此自然地简化成一个音节：Fore。这一传统延续至今，西方球员在发球后如果发现前方有人，会大声喊叫“Fore!”，以警示前方的人员。

       职业球童是指19世纪最早从业的一批成年人，比如高尔夫球工匠汤姆·亚历山大（Tom Alexander）、织布匠大卫和桑迪·皮瑞（Pirie）兄弟、麦克尤恩球杆的销售代理和织布师大卫·罗伯特森（David Robertson）、小托马斯·莫里森（Thomas Morrison Jr.）、老汤姆·莫里斯（Tom Morris Sr.）、亚历山大（山迪）·赫德（Alexander “Sandy” Herd）等。

馆藏油画圣安德鲁斯老球童

       1842年皇家古老俱乐部秋季会议之后，为职业球手和球童举办了一场推杆比赛，圣安德鲁斯的许多早期从业者参加了比赛，小汤姆·莫里斯（即老汤姆）赢得比赛，老托马斯·莫里森（小托马斯的父亲）赢得亚军，山迪·赫德赢得第三名。

       1875年，圣安德鲁斯皇家古老俱乐部发表了一份“球童的工资和纪律规则”（Rules RegardingPay and Discipline of Caddies），11条规定如下：

       1. 球童必须经过登记才能雇佣，13岁以下不得雇佣；
       2. 俱乐部会员只能雇佣已登记球童；

       3. 登记球童名单在俱乐部大厅和球杆商店内公布；

       4. 根据技能和年龄，球童将分作两等，服务价格如下：
       一等球童：第一轮8便士，第二轮或部分第二轮1先令

       二等球童：第一轮1先令，第二轮或部分第二轮6便士

       5. 除非事先确定，球童不得拒绝为会员携带球杆，否则将受停工处罚。

       6. 停工或开除的球童名单将公示；

       7. 对球童的批评将提交给球场维护师，并通过他提交球场委员会讨论和决定如何处罚；

       8. 球场委员会两名委员以上可以确定如何处罚；

       9. 球场维护师将负责球童管理，俱乐部会员将通过他雇佣球童；

       10. 俱乐部提请会员汇报球童在服务期间或非服务期间的不良表现，包括不文明行为、出口粗野、破坏球场和其他任何必须禁止或处罚的不良作为；

       11. 汤姆·莫里森将担任球场维护师和球童总管。

       上述规则中提到的二等球童指初来乍到、缺乏经验、工作不十分认真的球童。一等球童则经验丰富，他们除了替球员拿球杆（夹在臂下或扛在肩上），在发球区用沙子做悌台，把球放上。悌台的高低根据该洞的状况和球手的水平来确定。然后将所选球杆递给球手，如果需要，告知球手击球的方向和高低。在果岭区，他负责拿开果岭旗。如果球手发问，则对球路走向做说明。比赛结束后，球童会在把球杆带回球童工房，擦拭干净，用砂纸打磨铁杆头，然后上油。清理完后，将球杆交回会所。

早期著名职业高尔夫球童大都靠在球场服务来部分维持其生存，由于出身、个人秉性、对球童业务的不同贡献，这些早期球童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其中最重要的包括老埃里克（Old Alick）、达夫特·威利（Daft Willie）、“老道”大卫·安德森（“Auld Daw” David Anderson）、山迪·皮瑞（Sandy Pirie）、亨利·“大个”克劳福德（Henry Crawford）和外号“恐怖者”的约翰·凯瑞（John Carry）。

老埃里克

       埃里克·布拉则斯顿（AlickBrotherston，1756-1840）一生在伦敦皇家布莱克希斯高尔夫俱乐部做了多年球童，外号为“老埃里克”。上年岁后，俱乐部任命他为官方果岭洞杯师，专门负责果岭洞杯的开挖和维护。

       由于皇家布莱克希斯位于伦敦，又是第二个钦准使用皇家命名的高尔夫俱乐部，其社会地位吸引了当时著名画家的青睐，因此，他们不仅临摹了俱乐部的几任队长的肖像，而且也为老埃里克绘制了画像。该油画由俱乐部出钱请画家C.E. 坎德尔（Cundell）于1839年绘制，成为少数几个以油画留存的早期球童肖像之一。

       画中，埃里克右手拿着一只推杆，另一只可能是捡球用的工具。他所穿的衣服，应该是打球施主送给他的旧衣裳。

球童威利

       球童威利全名威廉·甘恩（William Gunn），也有人称他达夫特·威利。没人知道他的生卒年份，只知道他来自苏格兰高地，每年高尔夫季节，他从高地来到爱丁堡布朗兹菲尔德高尔夫俱乐部当球童，秋天又回到高地。他住在一个阁楼上，几乎只靠面包生活。人们对他的记忆主要有两点，第一，他总是穿着里一层外一层球员施舍给他的旧衣服，两三层裤子，为了能穿上多层上衣，他把里面的衣服袖子剪掉，头上有时戴两三顶帽子。第二，他英语不好，喜欢用职业称呼他的打球主人，比如对于外科医生，他称其为“拿刀子的人”，对于神父，他称之为“上帝的人”,对于园艺师，称之为“种白菜的人”。“你需要一根长铁杆，拿刀子的人”，他说。

       1820年秋天他返回苏格兰高地之后，再也没有回爱丁堡。画家C.S. 罗伯特森（Robertson）凭记忆，画了上述油画，突出了他的奇怪服饰。

“老道”安德森（中）在老球场第四洞的小吃摊

       “老道”大卫·安德森（1821-1901）早年在圣安德鲁斯老球场做球童。他和阿伦·罗伯特森和老汤姆·莫里斯是同龄人，曾经给罗伯特森当学徒，做高尔夫球。由于这层关系，罗伯特森在多场挑战赛中，主要使用安德森当球童。安德森后来成为皇家古老俱乐部的首席球童，他也是一位高尔夫好手，并成为皇家古老俱乐部的球场养护师。1855年退休后，他在老球场第四洞摆摊出售姜啤酒和小吃。第四洞是老球场的的核心球洞，他不仅为来往球员提供饮料和小吃，而且在几十年中和成千上万的高尔夫球手们碰撞，向球员讲述他一生的趣味，颇受球员的欢迎。“老道”对高尔夫运动的推广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其中包括培养儿子杰米·安德森成为连续三届英国公开赛冠军。

山迪·皮瑞

       山迪·皮瑞的生辰年份不详，他在圣安德鲁斯老球场和附近的球场做了50多年的球童，经验十分丰富。据说他对于老球场的每一平方英尺的球场土地都十分熟悉，这让他成为球手风枪的球童，尤其是每逢挑战赛。皮瑞把他携带的高尔夫球杆称为“战争器械”，他对于如何选杆和击球有着独到的见解，常常吹嘘他所服务的球手永远处于不败之地。他也是一位著名球手，早期，他曾经和阿伦·罗伯特森配对打挑战赛，两人曾经合作在卡奴斯蒂附近设计和建造了一座球场。他和弟弟大卫是织布匠，两人都是球童。山迪1861年去世。上述绘画由查尔斯·李斯绘制，并包括在他著名的画作“高尔夫球手－圣安德鲁斯伟大的比赛”一画之中。

高尔夫球手

克劳福德（1835-1909）生于马瑟堡，1870年代搬至北贝瑞克。由于身材比一般人都要高大，外号为“大个克劳福德”。他不仅高大，而且性格直率，在球场上常常毫不掩饰地表达他的意见，在北贝瑞克西场接待过许多著名球手，包括英国首相A.J.巴尔福（Balfour）。1903年巴尔福退任后，当选为皇家古老高尔夫俱乐部队长，在第一洞击球上任时，克劳福德是他的球童。著名球手德尔顿（Dirleton）和本·塞耶（Ben Sayers）在打挑战赛时，大都请他当球童。

亨利·克劳福德

克劳福德后来在西场经营姜啤酒和小吃，并在1898年在东场设立临时小吃点。1908年当老汤姆过世时，克劳福德赶到圣安德鲁斯，和另外五名职业球手之一将老汤姆的灵柩抬至墓地。

约翰·凯瑞

       由于多年当球童，日晒雨淋，约翰·凯瑞看上去饱经沧桑，皮肤青铜般黝黑，外加看上去的严厉外表，因而被授予“恐惧”的外号。但实际上，“恐惧”为人十分诚恳，对于球员、尤其是新手十分耐心，而且对于任何球员打球时都十分投入和关注。如果新手挥杆打到球头上，他会简单地提醒：“再把头低一点”。他一般很少主动评论球手的击球，但会随时答复任何问题。他做球童时，总是以“我们”来描述球手的击球和比赛，“我们打了一个好球”、“我们赢了表演赛”等等。

       小威利·帕克在参加挑战赛时，几乎总是让凯瑞做球童，对他十分信任。1903年，当凯瑞大病一场康复之后，《乡村生活》杂志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毫无疑问，凯瑞对高尔夫运动和人性的有着深刻的理解和认知，他那顶苏格兰园帽下的面相充分显示出他过人的智慧。”（未完待续）

邢文军博士是高尔夫传承博物馆馆长。邢文军1967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现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1982年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获得新闻学硕士学位，1992年获美国马萨诸塞州州立大学历史系博士学位。1995年创办英文《中国汽车要闻》（China BusinessUpdate－Automotive) 和英文《中国汽车评论》 (China Automotive Review)。2013年，邢文军先生收购了美国马萨诸塞州春田城一位高尔夫收藏者的全部藏品，将大部分运回国内，2016年在山东威海市建立了中国第一家私人高尔夫博物馆－高尔夫传承博物馆（www.golfheritagemuseum.com）。博物馆的宗旨是弘扬高尔夫的历史和文化。博物馆免费对外预约开放。邢文军是2016年成立的中华高尔夫收藏协会的发起人和第一任会长。作者电子邮箱 wxingcbu@gmail.com